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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越靈雖然同辰王嘴欠，但也真沒亂跑，便是幾日後能下床了，大多數時間也是老老實實地待在房間裏養傷，偶爾在院子裏轉悠。
阿布爾斯郎在京城還要待上一個月，那日宴席雖平穩度過，可朝臣們卻仍不願就此順了阿布爾斯郎的意，以令狐氏與路之餘為首的官員，每日上奏的折子疊在定寰帝的桌案前，越積越高，到最後竟只能鋪在地上。與漠族使臣談判的文官摸不著頭腦，不知道定寰帝究竟是什麽想法，只能每日與使臣打太極。
楚汋一派卻出奇的沒有說話。
令狐氏與路家的人都想逼著楚汋表態，只要他說話，他們就能用不同的手段參上他一本。
偏巧他就是不說的。
楚汋是個多聰明的人，惹火上身的事情他決計不做，即便只要他表態就很有可能可以扭轉如今大景與漠族幹耗著的局面。
“定寰帝的疑心太重。”他落下一枚棋子，說，“說的越多錯的越多。在我沒有真正決定離開京城之前，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那樣的陣地。”
喻越靈用手上的白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，她在思考，“塔娜找了你，我猜她一定讓你去阻止阿布爾斯郎的計劃。”
春日之時京城總是陰雨綿綿，今日也不例外。宰相府的後院種滿了竹子，春日時它們就爭先恐後地拔著節，和著春日的和風一同吹來，就把人熏得如癡如醉。
楚汋看著對面的人，今日喻越靈只穿了件素白色的單衣。因為生過一場大病，原本艷艷的臉龐被平添了一份蒼白，整個人落在後院的綠林裏顯得有些單薄。她執棋的手依舊纖細白皙，竟完全看不出這是雙殺人如麻的手。
他移開眼，將自己的註意力集中在棋局之上，說：“這就是我的答案啊。什麽都不做，不也是做了麽。”
喻越靈說：“就光靠陳世胤心裏的懷疑？你有那麽大把握？”
“他心裏的懷疑可是我最大的利器。”楚汋笑了笑，將棋子落下，那聲音清脆，惹得喻越靈註目，“他孬是孬了，但心中總歸不願意被人耍得團團轉。就算想偏安，他也不會接受阿布爾斯郎再獻來的殷勤。”
“結果呢。”喻越靈沒再執棋，只看著他，“你能保證什麽？”
楚汋說：“三年。”
喻越靈頓了一下。
“大景會和漠族再休戰三年，只這三年，我就要讓江山改姓。”
喻越靈沈默片刻，說：“你胸有成竹啊。”
“若是有你相助那就是勢在必得。”楚汋敲了敲棋盤，道，“怎麽不下了。”
喻越靈不動作，她看著棋盤，靜了半晌才開口：“閻翼軍這些年來一直在養精蓄銳，陳世胤把他們分到了京城的邊郊，那看似是逆境，其實分了個好地方。練兵場和火器庫應有盡有，震天雷也好，火銃也好，炸了便是炸了，京城那些靡靡之音也能蓋過去。”
楚汋從喻越靈的棋子之中抽出一顆，放在了她的手上。喻越靈靜靜地看著他動作。
“你見著了黎纓。”楚汋突然說。
喻越靈說：“這不是公開的事情麽，楚大人也要跟我計較？”
“她可沒有你說的那樣絕情，為了幫你遮掩，不惜做欺君罔上之事。”楚汋擡眼看她，道。
喻越靈繼續跟他下著棋，她已經走到了絕境，補上的這一步似乎無濟於事，但她面色未改。
“誰知道呢。”喻越靈說，“我和她說一說二十年前的真事，她就願意這麽做了。楚大人，羨慕吧。”
楚汋仔細端詳著棋盤，想把她的後路堵住。喻越靈很狡詐，他不覺得她就會這樣走向絕路，即便在表面上他已經接近勝利。
“羨慕啊。”楚汋說，“你把我當作踏板，順風順水地成了這麽多事情，如今得到了最大的助力，是不是該好好謝謝我。”
喻越靈說：“答應的事情一個也不會少。只不過阿布爾斯郎出手的太早，你我都被波及，就無所謂我做不做這個靶子。更何況我懷疑他已認出了我。”
“就那一眼就能認出你？”楚汋落下一子，他似乎堵住了喻越靈所有的後路，“還真是恨喻家恨得深切。”
“認骨相這種事情只有兩種人最得心應手。”喻越靈雙手摩挲著，她在思索，“一種是孔明聲那樣每晚夢回都能被我這樣的惡鬼纏繞索命的人，另一種就是阿布爾斯郎這種人，他們怕極了我爹，和他相似的人只要在他們面前晃一晃，就能認得真切。”
她瞥了他一眼，繼續道：“除了答應的事情，你救了我，我也本當還你這個人情。”
楚汋玩世不恭地笑，說：“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麽。”
喻越靈看見陰暗的天空被陽光刺破，如同熔金灑進了原本的死水裏，生生地喚出了微弱的生機來。
她神色自若地說：“好啊。”
楚汋怔楞住了。
他將身子往前傾，神色裏帶著狐疑，“你說什麽。”
“楚汋，我只信你這一回。”喻越靈忽然將白棋落下，那個原本懸殊的棋局瞬間被微妙地打破，原本的死局出現轉機，輸贏在剎那間逆轉。
她平靜又從容地看著楚汋，說：“你知道背叛的人在我這裏不會有好下場。剝皮抽筋這些事我不是沒在別人身上做過。我斤斤計較，還睚眥必報。別人說過的話不兌現我就會恨，傷害過我的人我不但一報還一報，我還要加倍奉還。”
“你來試探我，邀請我，招惹我，要和我綁在一根繩上。”她輕輕地笑起來，眼神裏卻透著兇狠，說，“好啊，我答應你。你要是敢在背後捅我的刀，我就能把你的棋局毀掉。”
楚汋看著擺好的棋子，他看得分明，只用一枚棋子，喻越靈就做到了絕地反擊。她用這顆棋子告訴他了很多，讓他知道她和別人都不一樣，她不是可以被拿捏的棋子，而是與他勢均力敵的盟友。
他和喻越靈對視，竹林被風吹得空響，驚得喜鵲不敢在此落腳，只能逡巡於空中。
楚汋說：“不會有那一天。”
喻越靈瞇起眼睛，道：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，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。”楚汋說，“撕爛盟約這事我永遠不會做。我說到做到。”
喻越靈看見他意氣風發的輕笑，她吹著風，心中的火卻在燒。
“既然結了盟，那就先把先前的事情都結清了好了。”喻越靈移開了眼，說，“殺人越貨還是別的事情，你自己挑。”
楚汋卻指了指她的左臂，說：“在它沒痊愈前，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情全部免談。”
喻越靈眨了眨眼睛，說：“這算特殊照顧？”
“這是最普通的照顧。”楚汋對她這副毫不在乎自己傷勢的表情非常不滿意，說，“你往日不會照顧自己麽？這麽重的傷也敢提出做這種事情。”
喻越靈想起自己受傷那日他的焦急，嗆人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，最後只說：“你這麽關心我。怕我死了？”
楚汋被她氣死了，方才那點兒結盟的興奮都跟著風散了，他不要再和她說話，於是朝她擺了手，就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喻越靈坐在那兒，望著一盤殘棋，心下千回百轉，竟好似嘗出了一絲甜。
她被這想法一驚，心道，我瘋了吧。
雀漢推門時楚汋正望著屋內擺著的海棠，這是下人見春日濃郁特意添置的，只剪了那麽幾束，花香卻從紅色的花蕊之中散發出來。
雀漢很少見主子有這樣失神的時候，試圖喊了喊，卻沒聽到回應。
他只好輕聲地進了屋，將手裏從暗衛那兒接過的信紙放在桌案上。冷蕊前些天受了那三十大板，心中又有愧，不敢來見楚汋，鶯時回了鳴鳳閣，只得叫他來送。
他甫一將信紙放好，楚汋便回了神，將視線轉到他身上。
雀漢不知道為什麽，他覺得今日主子有些與往常不太一樣。
楚汋掃一眼就看見了鳴鳳閣做在信紙上的記號，捏了捏眉心對雀漢說：“冷蕊呢，今日該是她當值。”
雀漢不敢隱瞞，說：“冷蕊姐說她沒能護好主子和喻姑娘，心裏有愧，不敢來見您。”
楚汋望了他一眼，弄得雀漢繃緊了後背，他最怕主子不說話，那讓他有山雨欲來的壓迫感，大氣也不敢喘。
“叫她揀清楚輕重。”楚汋說，“我這兒不慣著誰的脾氣。”
雀漢知道主子這是生氣了，但這氣生得莫名其妙。往日就是他們私下換了值他也不會管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了。可今日楚汋卻說了重話。
楚汋頓了一下，擺了手，說：“你出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雀漢哪敢再待，應了聲，便往門外走。
楚汋想了半日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情，那就是他也許做了件自己無法控制的錯事。他在面上似乎打贏了這場與喻越靈的仗，但內裏卻輸掉了什麽。
與她結盟一直就是他想要的啊，可是如今他得到了，卻沒有那樣的喜悅。人對人的欲望就是這麽奇怪，得到了就還想要更多，明明只是最簡單的征服欲，到最後卻變成了他自己都沒能想到的，呼之欲出的愛意。
是了，他開始有了心疼一個人的想法。
他居然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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喻越靈雖然同辰王嘴欠，但也真沒亂跑，便是幾日後能下床了，大多數時間也是老老實實地待在房間裏養傷，偶爾在院子裏轉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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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汋一派卻出奇的沒有說話。
令狐氏與路家的人都想逼著楚汋表態，只要他說話，他們就能用不同的手段參上他一本。
偏巧他就是不說的。
楚汋是個多聰明的人，惹火上身的事情他決計不做，即便只要他表態就很有可能可以扭轉如今大景與漠族幹耗著的局面。
“定寰帝的疑心太重。”他落下一枚棋子，說，“說的越多錯的越多。在我沒有真正決定離開京城之前，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那樣的陣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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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之時京城總是陰雨綿綿，今日也不例外。宰相府的後院種滿了竹子，春日時它們就爭先恐後地拔著節，和著春日的和風一同吹來，就把人熏得如癡如醉。
楚汋看著對面的人，今日喻越靈只穿了件素白色的單衣。因為生過一場大病，原本艷艷的臉龐被平添了一份蒼白，整個人落在後院的綠林裏顯得有些單薄。她執棋的手依舊纖細白皙，竟完全看不出這是雙殺人如麻的手。
他移開眼，將自己的註意力集中在棋局之上，說：“這就是我的答案啊。什麽都不做，不也是做了麽。”
喻越靈說：“就光靠陳世胤心裏的懷疑？你有那麽大把握？”
“他心裏的懷疑可是我最大的利器。”楚汋笑了笑，將棋子落下，那聲音清脆，惹得喻越靈註目，“他孬是孬了，但心中總歸不願意被人耍得團團轉。就算想偏安，他也不會接受阿布爾斯郎再獻來的殷勤。”
“結果呢。”喻越靈沒再執棋，只看著他，“你能保證什麽？”
楚汋說：“三年。”
喻越靈頓了一下。
“大景會和漠族再休戰三年，只這三年，我就要讓江山改姓。”
喻越靈沈默片刻，說：“你胸有成竹啊。”
“若是有你相助那就是勢在必得。”楚汋敲了敲棋盤，道，“怎麽不下了。”
喻越靈不動作，她看著棋盤，靜了半晌才開口：“閻翼軍這些年來一直在養精蓄銳，陳世胤把他們分到了京城的邊郊，那看似是逆境，其實分了個好地方。練兵場和火器庫應有盡有，震天雷也好，火銃也好，炸了便是炸了，京城那些靡靡之音也能蓋過去。”
楚汋從喻越靈的棋子之中抽出一顆，放在了她的手上。喻越靈靜靜地看著他動作。
“你見著了黎纓。”楚汋突然說。
喻越靈說：“這不是公開的事情麽，楚大人也要跟我計較？”
“她可沒有你說的那樣絕情，為了幫你遮掩，不惜做欺君罔上之事。”楚汋擡眼看她，道。
喻越靈繼續跟他下著棋，她已經走到了絕境，補上的這一步似乎無濟於事，但她面色未改。
“誰知道呢。”喻越靈說，“我和她說一說二十年前的真事，她就願意這麽做了。楚大人，羨慕吧。”
楚汋仔細端詳著棋盤，想把她的後路堵住。喻越靈很狡詐，他不覺得她就會這樣走向絕路，即便在表面上他已經接近勝利。
“羨慕啊。”楚汋說，“你把我當作踏板，順風順水地成了這麽多事情，如今得到了最大的助力，是不是該好好謝謝我。”
喻越靈說：“答應的事情一個也不會少。只不過阿布爾斯郎出手的太早，你我都被波及，就無所謂我做不做這個靶子。更何況我懷疑他已認出了我。”
“就那一眼就能認出你？”楚汋落下一子，他似乎堵住了喻越靈所有的後路，“還真是恨喻家恨得深切。”
“認骨相這種事情只有兩種人最得心應手。”喻越靈雙手摩挲著，她在思索，“一種是孔明聲那樣每晚夢回都能被我這樣的惡鬼纏繞索命的人，另一種就是阿布爾斯郎這種人，他們怕極了我爹，和他相似的人只要在他們面前晃一晃，就能認得真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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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汋玩世不恭地笑，說：“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麽。”
喻越靈看見陰暗的天空被陽光刺破，如同熔金灑進了原本的死水裏，生生地喚出了微弱的生機來。
她神色自若地說：“好啊。”
楚汋怔楞住了。
他將身子往前傾，神色裏帶著狐疑，“你說什麽。”
“楚汋，我只信你這一回。”喻越靈忽然將白棋落下，那個原本懸殊的棋局瞬間被微妙地打破，原本的死局出現轉機，輸贏在剎那間逆轉。
她平靜又從容地看著楚汋，說：“你知道背叛的人在我這裏不會有好下場。剝皮抽筋這些事我不是沒在別人身上做過。我斤斤計較，還睚眥必報。別人說過的話不兌現我就會恨，傷害過我的人我不但一報還一報，我還要加倍奉還。”
“你來試探我，邀請我，招惹我，要和我綁在一根繩上。”她輕輕地笑起來，眼神裏卻透著兇狠，說，“好啊，我答應你。你要是敢在背後捅我的刀，我就能把你的棋局毀掉。”
楚汋看著擺好的棋子，他看得分明，只用一枚棋子，喻越靈就做到了絕地反擊。她用這顆棋子告訴他了很多，讓他知道她和別人都不一樣，她不是可以被拿捏的棋子，而是與他勢均力敵的盟友。
他和喻越靈對視，竹林被風吹得空響，驚得喜鵲不敢在此落腳，只能逡巡於空中。
楚汋說：“不會有那一天。”
喻越靈瞇起眼睛，道：“什麽？”
“我說，不會有那一天的到來。”楚汋說，“撕爛盟約這事我永遠不會做。我說到做到。”
喻越靈看見他意氣風發的輕笑，她吹著風，心中的火卻在燒。
“既然結了盟，那就先把先前的事情都結清了好了。”喻越靈移開了眼，說，“殺人越貨還是別的事情，你自己挑。”
楚汋卻指了指她的左臂，說：“在它沒痊愈前，殺人越貨之類的事情全部免談。”
喻越靈眨了眨眼睛，說：“這算特殊照顧？”
“這是最普通的照顧。”楚汋對她這副毫不在乎自己傷勢的表情非常不滿意，說，“你往日不會照顧自己麽？這麽重的傷也敢提出做這種事情。”
喻越靈想起自己受傷那日他的焦急，嗆人的話在嘴邊打了個轉，最後只說：“你這麽關心我。怕我死了？”
楚汋被她氣死了，方才那點兒結盟的興奮都跟著風散了，他不要再和她說話，於是朝她擺了手，就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院子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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雀漢推門時楚汋正望著屋內擺著的海棠，這是下人見春日濃郁特意添置的，只剪了那麽幾束，花香卻從紅色的花蕊之中散發出來。
雀漢很少見主子有這樣失神的時候，試圖喊了喊，卻沒聽到回應。
他只好輕聲地進了屋，將手裏從暗衛那兒接過的信紙放在桌案上。冷蕊前些天受了那三十大板，心中又有愧，不敢來見楚汋，鶯時回了鳴鳳閣，只得叫他來送。
他甫一將信紙放好，楚汋便回了神，將視線轉到他身上。
雀漢不知道為什麽，他覺得今日主子有些與往常不太一樣。
楚汋掃一眼就看見了鳴鳳閣做在信紙上的記號，捏了捏眉心對雀漢說：“冷蕊呢，今日該是她當值。”
雀漢不敢隱瞞，說：“冷蕊姐說她沒能護好主子和喻姑娘，心裏有愧，不敢來見您。”
楚汋望了他一眼，弄得雀漢繃緊了後背，他最怕主子不說話，那讓他有山雨欲來的壓迫感，大氣也不敢喘。
“叫她揀清楚輕重。”楚汋說，“我這兒不慣著誰的脾氣。”
雀漢知道主子這是生氣了，但這氣生得莫名其妙。往日就是他們私下換了值他也不會管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了。可今日楚汋卻說了重話。
楚汋頓了一下，擺了手，說：“你出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雀漢哪敢再待，應了聲，便往門外走。
楚汋想了半日終於想明白一件事情，那就是他也許做了件自己無法控制的錯事。他在面上似乎打贏了這場與喻越靈的仗，但內裏卻輸掉了什麽。
與她結盟一直就是他想要的啊，可是如今他得到了，卻沒有那樣的喜悅。人對人的欲望就是這麽奇怪，得到了就還想要更多，明明只是最簡單的征服欲，到最後卻變成了他自己都沒能想到的，呼之欲出的愛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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